秋扇

顧美翎

初秋時節，李師兄回鄉探親歸來，帶了摺扇分送給同學，女士們都欣然笑納這一份心意。摺扇？這不正是我想望了一整個夏天的摺扇！

每年的七、八月是觀光度假的好時光，也是商展的旺季，等著我的是一場接一場的展出，而非休閒。今年的夏天並不算熱，但在展出之前布置會場的時段，卸貨區門戶洞開，便於產品及布置器材進場，主辦單位在此期間當然不願開冷氣，場內因而悶熱難當。工作於其間，真正體會到汗如雨下的況味，不時得到戶外去透透氣，心想有把摺扇就好了。

回到家，從衣櫃抽屜裏翻出了兩把摺扇，一把是開放探親後外婆由杭州帶回的仿古檀香扇，一面是靛青的山水，另一面印了四體詩。另一把較為纖小細緻，扇面的彩繪花卉猶存，絹布已開始崩散，流蘇退色，雕花的扇骨仍透出淡淡的檀香味，是外婆當年由大陸帶出來的。橫梗在兩把扇子之間是一甲子流離的歲月。望著這兩把不值錢的珍藏，我實在不能想像把它們帶進悶熱的展場陪我做工。

在電扇還不普及、塑膠製品尚未問世的童年時代，紙扇和蒲扇曾是消暑的良伴。我更愛紙扇，尤其是破損的摺扇，可以名正言順的加以改造，糊上白紙、歪歪斜斜的寫上詩句，天真的享受那份與古人神交的風雅與清涼。

端詳著新添的摺扇，扇面是半透明的尼龍布，淺色印花、灑金，堅牢中略帶細緻，代表著新世代大眾化的工藝品，既耐得起在後臺工地猛搧，也上得了前臺場面。秋天送扇又何妨，且把這一份千里外捎回的情意收藏起來，期盼它來年炎夏伴我消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