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處

– 原文寫於2003年9月

小時候住在岡山空軍眷村, 每隔一陣子村子裡會有交通車 – 就是有帆布篷的大卡車 – 帶村子裡的人進城去。

這 一年, 我大概八、九歲, 隨著外婆搭交通車上高雄。不記得還有誰一起去, 也不記得都做了些什麼, 只記得聽說高雄大新百貨公司在屋頂新開了一個兒童樂園。興冲冲的到了大新, 搭電扶梯上到頂樓。最讓我大開眼界的不是雲霄飛車、旋轉咖啡杯, 而是那一望無際的城市景觀。對一個鄉下孩子來說,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。我興奮的張望, 在密密麻麻的街景裡看到了我們下車的地點 -- 空軍新生社。我指給婆婆看: 那裡是新生社, 下午我們到那裡上車回家。婆婆很高興的說: 弟弟認得路, 弟弟好聰明。

我這個人一直懶散, 學業、事業都沒有成就, 一生聽到的讚美不多。婆婆的這一句「弟弟好聰明」, 對我的意義也就格外深刻。

在我遭遇挫折、灰心失望、找不到方向的時候, 想到婆婆的話, 就好像又回到了大新頂樓: 藍天白雲, 微風輕撫, 溫暖的陽光照在那陌生的街道上。我拉著婆婆的手, 大聲說: 婆婆, 婆婆, 我認得路。婆婆說: 弟弟好聰明。